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二合一

關燈
二合一

念及此。

你忽的生起氣來。

也不讓他抱了,跳下來就要自己走。

“那個方向不對。”

你才不聽。

管它對不對,走下去就是對的!

黑死牟嘆氣。

沒有由著你任性。

抓住你手腕,強行拽著你走上躲避風雪的正道的道路。

你犟不過他。

氣得吹胡子瞪眼。

恨不得把不高興三個字在他六只眼裏寫兩遍!

黑死牟本就不是話多的鬼。

除了必要的訓斥和勸導,鮮少有主動搭話的時候。

如今,你憋了口氣不想跟他說話,他就更不可能主動跟你說什麽了。

一時間。

你們之間陷入死一般的沈默。

只能聽見雪地發出的吱嘎吱嘎聲,以及霜雪寒風掠過的嘯聲。

事實證明:

黑死牟才是對的。

約莫一盞茶的功夫,他就拉著你來到一間位於深山雪林的寺廟。

也就是在那裏,你再次遇見掰著手指頭都算不清多久不見的加茂憲倫。

最開始,你根本沒認出來。

他變化非常大。

不但老了很多,還蓄了須。

別說你了,就算是記性好的正常人,也很難將現在的他,跟當初那個年輕熱心的醫師聯系起來。

他也嚇了一跳。

似乎是沒想到在這裏竟能遇上你們。

不過,他很快就冷靜下來,從容不迫地跟你們寒暄。

語氣溫和;

態度平易近人;

好似你們是闊別已久的老朋友。

風雪不停。

你們三個就一直宿在寺廟。

黑死牟下棋。

加茂憲倫看書。

他們各有各打發時間的法子,唯獨你,無聊得很。

有心跟黑死牟貼貼,順便玩點很大的淑女游戲。

可想起自己還跟他在賭氣,根本拉不下這個臉來。

只好去找了加茂憲倫,去跟他這個很久很久不見,總覺得早就該死了的醫生聊天。

加茂憲倫是個很和善的人。

就算你說話的時候,鮮少使用敬語,還喜歡問些冒犯的問題,都不能讓他變臉攆你走。

只不過,他終究上了年紀。

到了下半夜,明顯就奉陪不了你了。

即使拼命忍耐,也忍不住開始打起哈欠來。

你也被傳染到。

不困,卻忍不住哈欠連天。

“對了醫生,有件事兒,我想問問你的看法。”

“什麽事?”

你站起身。

來到他身後的書架上,信手翻地書頁嘩嘩響:“你覺得,個人存在憑依的,究竟是什麽呢?是肉、體、靈魂,還是承載過去和現在的記憶?”

“靈魂吧。”

加茂憲倫笑著回答,“對於普通人來說,肉、體只是靈魂的外在表現形式。當然了,如果肉、體強到一定程度,足以覆蓋靈魂,那就是另一種狀態了。只可惜,能達到那種程度的人,少之又少。”

你想了想:“記憶無關緊要嗎?”

加茂憲倫點點頭:“那是最不可靠的東西。”

你:“這話怎麽說?”

加茂憲倫:“肉、體和靈魂都是獨一無二的,但記憶這種東西,並非如此。只要把自己的記憶展示給別人看,就相當於把自己的人生毫無保留地覆制給了另一個人,如此一來,記憶就不再具有獨特性。”

“外人知道了這份記憶,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是你記憶裏的那個人——這樣說,你能明白嗎?”

“能明白。”

你恍然大悟。

出手快如閃電,穩準狠擰斷他的脖子。

只聽哢嚓一聲,加茂憲倫的表情凝固在臉上,身體卻已經無力癱軟下去。

“只可惜……”

“我這只鬼容不下別人跟我唱反調。”

“只有貫穿陪伴自己始終的記憶,才是塑造自我的最重要存在。肉、體可以被毀滅,靈魂也可以被奪取,唯獨記憶,即使你奪走了,可只要我沒有失去,我就依然是我。”

“而你,只是個卑鄙無恥的小偷罷了。”

“小偷,都該死。”

“尤其是你這種頂著正主的臉,還跟著正主舊相識說三道四,攀關系的,更應該被天誅!”

你面無表情踩碎他腦袋。

不喜歡縫合線——那會讓你想起自己曾被人差點一錘子砸成爛泥。

更不喜歡他腦殼縫合線散發出來的味道。

烏玉般的眸子盯著躺在地上的血淋淋屍體,悶不吭聲看了好一會兒,猶豫再三,還是選擇拖著他去找黑死牟。

血跡一路蜿蜒至黑死牟居室。

他是上弦之一。

感官只會比你更敏銳。

可哪怕你拖著那具沈甸甸的屍體,不辭辛苦來到他門口了,他也沒有出來迎一迎,更沒有關心地問問發生了什麽,再幫著你收收尾什麽的。

【就跟死了一樣!】

你勃然大怒。

粗暴拉開障子門。

徑直把屍體丟到他面前,把棋盤砸得亂七八糟,黑白雲子四濺。

你怨氣不消。

圍著他不停踱步轉圈。

眼神兇惡,似乎恨不得上嘴咬死他:

“我連吃個宵夜,都不忘記打包帶給你!”

“可你呢?明知道我生氣了,都不來哄哄我,只會嘴抿得跟蚌一樣,跟我賭氣到底!”

“我就這麽無關緊要嗎?”

你越說越氣。

明知道自己是在廢物利用,還意圖倒打一耙,但這脾氣根本不是你能控制住的,說爆就爆了。

“緣一在我上頭!無慘在我上頭!就連那該死的童磨,都能爬到我頭頂拉屎!”

“在你心裏,我究竟排第幾?!”

你撲到黑死牟身邊。

烏玉般的眸子不自覺沁出水霧。

雙手死死揪著他的衣襟,極力想要問個清楚,“曾經,你跟我說過的那些話,難道都是騙人的嗎?!”

“……我沒有騙過你。”

“那你為什麽不帶著童磨腦袋來見我?!你應該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麽吧?身為我半個對象、半個師父、半個前輩、半個領路人,在我遇到困難的時候,出手相助,很理所當然吧?”

黑死牟很無奈。

六眼鬼目深深註視著你

良久,擡手擦去你臉上的淚痕:“結弦,不管是童磨,還是無慘大人,都不是故意同你作對。至於童磨,也只是在履行自己作為下屬的責任罷了。”

童磨原本就是玩弄女人的家夥。

還是人的時候,就無所顧忌,都敢拉著你鬼混。

如今做了鬼,自然更是隨心所欲。

況且——

那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女人而已。

對你來說,她或許是重要果子的母親;

但對於他們來說,那並不是什麽值得關註的對象。

他能理解你在氣什麽,也知道你想讓他做什麽,可卻不會縱著那你,任你無理取鬧。

“他的責任,就是把苦命的女人變成鬼?”

“……並不是。”

黑死牟頓了頓。

目光落在你氣到哆嗦的小臉上。

片刻後,眸光微不可查地動了動,指腹輕輕摩挲著你殷紅的眼尾,嘆氣,“這只是他的個人癖好……你知道的。”

你張了張嘴。

想要反駁,卻發現他說得很對。

童磨從來都是這逼樣。

以救贖之名,行殺戮之實。

見到向他祈求救贖,想要得到拯救的女人,能做出這種事,太正常了。

不正常的,反倒是你。

是你高估了不死川實彌母親的狠心;

也是你高估了她作為一個正常人類的心理承受能力。

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,可以面對他人死亡面不改色,甚至,奪走他人性命都可以毫無愧疚之心。

至於現在,無論恨不得恁死童磨,還是沖著黑死牟發脾氣,根源都不過是你妄圖把自己的責任推卸給別人罷了。

意識到這一點後。

沈重的壓力壓得你喘不過來氣。

身體不自覺發抖,眼前也陣陣發黑。

黑死牟也不多話。

見此,把你攏到懷裏。

結實溫暖的掌心無聲拍撫著你發抖的脊背。

你好一會才緩過來。

額頭抵著他胸口,聲音細微發飄,語氣卻無比偏激執拗:“……可即便如此,我也還是恨他!”

“哪怕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,難道他就一點錯就沒有嗎?”

“就算他真一點錯都沒有,可他讓我這麽難過,就不是錯了嗎?”

“我想他死在我前頭!”

“一哥一哥……”

你坐到他懷裏。

仰著頭,迫切道,“你幫我殺了他,好不好?”

“區區一個上弦二,他肯定不是你的對手,只要你願意幫我,還不是你想他怎麽死,他就得怎麽死?”

“只要你幫我殺了他,那我以後都會乖乖的!”

“我再也不給你惹事了,也再也不跟鬼舞辻無慘對著幹了……至於什麽人類、什麽鬼殺隊,他們愛死不死,我保證不給他們一個眼神!再也不會妨礙你做事,好不好?”

黑死牟沒回答。

只是抱著你,目光平視前方,由著你連連哀求。

你心涼了半截。

溫暖的懷抱與冷漠的態度形成鮮明對比。

哪怕早知如此,可當他真的這樣做了,滔天的恨意還不可遏制地湧上心頭。

“你果然是騙我的!”

你盯著他。

眼神怨毒憎惡。

強烈的恨意在心中發酵。

“黑死牟,你已經墮落了!”

你倏然站起身。

一步步退出去,“連我你都騙!你再也不是之前那個讓我上頭的、有男德的好男人了!”

黑死牟神色沈靜。

沒有因為你冒犯的舉動發怒。

也沒有因為你犯上的話語動氣。

只是那雙六眼鬼目深處,似乎翻湧著什麽,可等你定睛看去,卻只餘下沈水般的緘默。

你自嘲一笑。

都這個時候了,竟然還心存妄想。

“枉我還一直一直都那麽相信,從來質疑過你!”

“既然對你來說,我一點都不重要,隨隨便便就能糊弄過去,那麽當初,你又為什麽要對我那麽好?!為什麽不在最開始的時候,就把我殺了?!”

“你真的太過分了!嘴上說著甜言蜜語,讓我心生幻想,卻又在我孤立無援的時候,給予致命一擊……黑死牟,我就那麽下賤嗎?”

“你高興了,就抱抱我;不高興了,就冷眼旁觀!任我歇斯底裏,都不願意給予我半點安慰!”

心底怨氣叢生。

你胡亂用手背擦掉臉上的無用眼淚,惡狠狠瞪他:

“再也不會原諒你!”

“我早該知道的,鬼都不是什麽好東西!”

“是我太蠢了,才會覺得你不一樣!”

“遲早有天,我會把你也殺了!裱相框、掛墻上!”

“而我,會找到新的菜!再也不要跟你這種無情無義的惡鬼玩!還會跟緣一一樣,再也不看你一眼!!”

黑死牟霍然起身。

和室裏的燭火,都被他動作帶起的風拉成長長的細焰,光線驟暗。

你嚇了一跳。

隨著他的靠近,本能後退。

直到後背抵在障子門,手還沒來及拉開門,就被一只大手牢牢握住。

溫暖幹燥的掌心也遮住了你的眼睛。

“別說任性的話。”

你看不見他。

只感覺他距離你很近。

整個人都籠罩在他的氣息之下。

壓抑克制的聲音再次自頭頂上方響起,“……也不要露出這種發自內心怨恨不甘的眼神,它會害死你。”

你楞了楞。

急切用力掰開他的手,直直看向他的臉。

可不管你怎麽看,都無法從那張臉上得到任何你想要的情緒。

你洩了氣。

身形頹然,哽咽:“……重要嗎?你總是這樣,總是在某一瞬,表現的好像有點在意我的樣子,可實際,永遠都是我一個人在自作多情。”

黑死牟沒反駁。

他低著頭。

六眼鬼目波瀾湧動。

只是一瞬間,就閃過很多你看不懂的情緒。

可他神色依舊淡淡的。

掌心熨帖著你濕漉漉的側臉。

摩挲著,緩緩撫上你的後腦勺,手指插入長發,迫使你仰起頭,四目相對之時,俯下身,用力吻住你的唇。

“不要從我這裏尋找你不需要的東西。”

黑死牟撥開垂落的長發。

輕易攫獲住柔軟,滾燙的呼吸一點點下移。

在潮紅的肌膚上留下一道道的青青紫紫的痕跡。

你渾身戰栗。

被他強勢釘在懷裏。

想要摟住他的脖子,穩住身體,卻只感覺一陣電流劃過全身,又酸又麻,根本抓不穩。

大腦也是一片空白。

已經不記得自己剛剛在想什麽、在恨什麽。

滿心滿眼全是黑死牟。

只想跟他靠近、靠近、再靠近一點。

哪怕激烈起伏的情緒迷亂心神,你也抓著他不放,嘴裏不停呢喃著他的名字,喋喋不休述說著自己真心與情話。

“怎麽不需要呢?”

“我喜歡你啊。”

“一哥,你也試著喜歡喜歡我好不好?”

“你在意的人那麽多……為什麽、為什麽就不能多我一個?”

“我什麽都沒有了,他們都恨我,他們都恨我……死不得我我以死謝罪。”

“嗚,一哥,你要是也不喜歡我,那我就真的一無所有了,我不想那樣活……”

你不停地哭。

窩在他懷裏顫抖。

摟著他的脖子,胡亂親他的臉,執拗哀求。

想要跟他殊途同歸,更想得到他的愛與在意。

“結弦……”

黑死牟嘆了口氣。

撥開淚濕的鬢發,別到你耳後,“你不需要那種東西。”

“需要的需要的!”

你急切表白真心,“雖然我現在是鬼了,但最開始,我也只是個人罷了。是人,就沒有人能拒絕‘愛’東西的。”

“戀人之間、朋友之間、親人之間,甚至是陌生人之間,都是因為有愛這種東西,才能締結出真正的關系。”

“而我,又不是什麽很超脫的鬼,怎麽可能不想要你的愛呢?”

黑死牟看著你。

眸光似有情緒翻騰。

他撫弄你的臉,指腹不輕不重揉搓你耳垂,詢問的聲音出奇低沈:“你想要我的愛?”

你點點頭。

“你會問桔梗愛不愛你嗎?”

你一楞。

只是這晃神的功夫,耳垂驟然傳來一陣刺痛。

仿佛細嫩的肌膚被他粗糙的手指揉破。

下意識掙開,卻被他更緊地扣住,六眼鬼目不辨喜怒,直直望入你眼底,容不得你任何躲閃。

他繼續道:“既然從來沒問過桔梗,為什麽要來問我?”

你有一瞬心悸。

卻很快就在他審視的目光冷靜下來。

“因為不需要。”

“桔梗的愛,真摯又深刻。”

“她只是安靜站在一旁,我就知道她在意我。更不要說還有那麽多次,她一直站在我身邊,即使要跟我一起接受來自她同類的流言蜚語,她都不曾拋棄過我一次。”

“可你不一樣……”

你看著他。

心下澀然,委屈的眼淚一滴滴滾落,“在你心裏,有太多太多重要的東西。很多人,很多事,意義都高於我。”

“這我也能理解,誰讓你我之間本就是我強求?可我依然想要你的偏愛,哪怕是假的,哪怕只是哄哄我也行……”

“可你從來沒有過。”

“一哥,你究竟是是不願意撒謊,還是不屑哄我?……我已經分不清。”

“我只知道,這麽多年,你從來沒有主動選擇過我一次,一直以來,我都好像個可有可無的外人……只有在這種肢體纏綿的時候,我才能勉強擁有你短暫一刻。”

說著。

你苦澀一笑。

低著頭,用手背胡亂擦去臉上狼狽淚痕。

“況且——”

“桔梗也從來不會問我這種問題。”

“倘若真正愛一個人,怎麽會問出如此傷害感情的問題?”

“你問了,大概率就證明你根本不愛我,一絲一毫都沒有……一哥,你真是個殘酷無情的男人。”

“即使在這種溫存時候,都不願意稍稍裝出愛我的樣子。”

“你明明知道的,我所求不多,就算之前我表現得快要氣死了,那也不過只是想要你哄哄我罷了。”

“可即便如此……”

你深吸一口氣。

從他懷裏站起身。

撿起地上的衣物,一件件穿回去,“你也不願意跟我說一句好話……你讓我覺得,自己真的是個很賤的鬼。”

無法達成共識,那就只好分道揚鑣了。

你推門緊閉的寺門。

使勁眨了眨眼,驅散眼底殘留的軟弱霧氣。

寺廟外風雪已停。

天地間白茫茫一片。

曠野無風,四周安靜得只能聽見你的呼吸。

你略略站定。

四下張望一番。

隨意找了個喜歡的方向,毫不猶豫踏著暮色走出去。

你走了很久。

直到把那間寺廟遠遠拋在身後,胸腔那顆鼓噪悸動的心臟,才一點點恢覆平緩跳動。

你捂著心口。

長長吐出口氣。

好險……

差點就被問懵逼了。

幸虧這張嘴皮子還算利落,把錯處都推到他頭上。

不然,你豈不是就成了心懷鬼胎的卑鄙小人?

雖然你的確是那樣沒錯,但他怎麽能發現啊?

發現就發現好了,怎麽還可以問到你臉上?

你不要面子的?

你煩躁抓頭發。

【真是的!】

【表面上說的那麽動聽,好像我很重要似的,可一到關鍵問題上,就敏銳得讓人頭禿!為了心愛的女人去死,就這麽簡單的事兒,非讓我搞得那麽覆雜不行……他果然一點都不愛我!】

【不願意為了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還這麽不給我面子,這已經不是不愛的問題,而是根本一直在把我當敵人吧?】

【可惡!】

【枉我還想跟他一塊兒死來著!】

【啊啊啊,真情實感果然不適合我,還是封心鎖愛的純潔淑女play,更適合我的體質,下次換個!】

你是不會有錯的。

你能有什麽錯?

你只是個柔弱、無助、又可憐的受害者罷了。

如果不是鬼舞辻無慘把你變成鬼,害得你失去未來,不僅上不了大學,也做不成人,何至於此?

再不濟,如果當初鬼舞辻無慘稍微願意做那麽一點點人,肯放你一條生路,允許你跟桔梗一起生活,你又怎麽會活這麽久?

區區一個人類。

早在幾百年前就死了!

就連骨頭都腐化成灰,跟桔梗融為一體!

說來說去。

都是鬼舞辻無慘的錯!

意識到這一點後,不管是黑死牟的事,還是不死川實彌母親的事,亦或是其他讓你如鯁在喉,一度困擾糾纏你的事,都統統被你拋在身後。

你不會回頭。

更不會停下來。

自怨自艾,不適合你;

反思內耗,更不適合你。

你可是鬼。

最合適你的,那必然是開開心心貼貼啦!

但——

黑死牟還是個硬骨頭啊。

明明你都那麽愛他了,可他依然可以守住本心,無動於衷。

你忍不住又想起了他。

縱然脆弱的心靈被他的殘酷傷成八瓣,可你依然無法忘記他。

哪怕想起他,你就沮喪惆悵地吃不香、睡不著,只能酸唧唧安慰自己,他不愧是鬼王最可靠的夥伴,這有腦子跟沒腦子的區別,比人和狗都大,也還是無法忘記他。

為了轉移情緒,秉承著“舊的不去新的不來”的理念,你很快移情別戀,瞧上了一個很行很行的少年。

粉發灰瞳。

青澀的面龐還帶著幾分嬰兒肥。

雖然右臉上有道疤,減損了幾分顏色,但那股與生俱來的溫柔氣質,卻讓你眼熱得緊。

唯一的缺點就是,他才十三歲。

著實過於刑了點。

雖然你已經做鬼了,但還是覺得這麽刑不太好。

而且,他還有個很警覺的師父。

有好幾次,你正擱一旁美滋滋偷窺呢,差點就被那小老頭抓個現行。

那小老頭很護崽兒。

稍有風吹草動,就緊張地仿佛吃人野獸。

以至於你偷窺了那麽久,都沒找到機會,跟自己的新菜認識認識。

你咂摸著嘴巴。

就當你盤算著要不要先養養,等他稍微大點,再來強行扭個瓜,嘗嘗甜酸的時候,忽的偷聽到他也活膩歪,不僅報名加入了鬼殺隊,還通過了前期選拔,如今,就等著去參加最終考核呢。

你瞳孔地震。

震驚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。

媽的!

好好一碟菜,你還沒吃上一口,怎麽就又跟鬼殺隊產生瓜葛了?

當然了。

震驚歸震驚。

該做的事,你是一件也沒少。

你偷摸跟上去。

雖然在闖入那片終年永不雕零的紫藤花叢之時,費了些功夫,但終究是順利進入了大山深處。

而你的菜,不愧是你看上的菜。

不僅輕松救下來剛進來就被鬼揍個半死的師弟,還勇猛地打倒了山裏的所有的鬼。

只不過,在清除最後一只鬼的時候,因為手裏的日輪刀損耗太嚴重,中途斷裂,差點被鬼當皮球捏爆腦袋。

所幸。

你一直偷偷摸摸跟著。

才不至於讓你的菜,被其他鬼提前品嘗了。

“你也是這屆的考生嗎?”

少年自稱錆兔。

他把刀遞還給你。

投來的目光裏滿是感激與好奇。

“算是吧。”

你沖他笑。

利索收刀回鞘。

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腳,理直氣壯道,“我好像扭到腳了,這裏真的太可怕了,你能送我下山嗎?”

錆兔沒有拒絕。

他本來就是善良正義的人。

想著山上的鬼已經斬殺殆盡,不存在什麽危險,先送你下去也是力所能及的事。

路上。

你摟著他脖子。

趴在他稚嫩的肩上,笑瞇瞇註視著近在咫尺的臉。

越看越喜歡。

如果不是時機不對,真想親一口。

錆兔似乎不太習慣跟異性靠太近。

被你這麽親昵地湊過來,熱度從脖頸一直竄到耳尖。

卻依舊擺出成熟大人的模樣,不願意露怯。

“錆兔錆兔,我也算救過你的命吧?”

“啊,是的!”

“那等你長大了,以身相許好不好?”

“我真的好喜歡你啊,在看到你的第一眼,我就知道自己沒看錯人。不管是持久力,還是爆發力,你都是這屆裏最好的那個……”

錆兔面頰滾燙。

不敢回應你的話,更不敢細思你什麽意思。

窘迫之間,腳下一個趔趄,差點帶著你滾進紫藤花叢。

幸好他身體素質過硬,及時穩住了身形。

而你,也停下了讀作撩撥,寫作性騷擾的話語,頭埋在他頸窩裏,打了一連串噴嚏!

紫藤花並不足以致命。

但它的氣味,單是聞到,就讓你渾身難受。

“怎、怎麽了?”

“我花粉過敏。”你揉著紅通通的眼睛。

錆兔還太年輕。

很輕易就信了你的鬼話。

頓時不敢再耽擱,飛快帶你下山。

等到了足夠遠的距離,才放下你。

“這裏已經安全了,你先在這裏稍等片刻,等同期們都安全下山,我就來找你。”

“好啊。”

你沖他比了個OK的手勢。

乖巧坐在原地,目送他離開。

等他輕盈利落的身影徹底消失,你便站起來,美美舒展懶腰。

而這麽一仰頭,視線不經意就跟樹梢枝頭的一只烏鴉眼兒對眼兒了。

你盯著它瞧。

它也在歪頭瞅你。

它明顯比錆兔這種沒啥見識的小年輕有閱歷多了。

看似漫不經心地收回那雙非常人性化的黑豆眼,在枝頭跳來跳去,卻在你放松的瞬間,倏忽振翅高飛。

夜色中。

粗糲難聽的聲音響徹天際。

“敵襲!敵襲!有鬼闖入!有鬼闖入!!”

你發出殉情邀請。

黑死牟拒絕了你。

你:為什麽?

黑死牟:你心不誠。

你惱羞成怒:亂講,我明明超愛,是你不愛我!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